谷玉岐晃開扇子，悠悠道：“你們都應該向第一千零八號學習，這才三個月的時間，他就學會了如何在本體與人形間變換自如，為師該嘉獎他才是。”

荀治：？？？

“而且，確實很可愛。”谷玉岐手一動，地上的葉子就在他手中，“你們不覺得很可愛嗎？”

所有人：“可愛？”

師父，你眼睛是不是瞎！沒看到荀治差點被他給吃掉嗎？

谷玉岐呵呵一笑：“你們去替我和他找肉吃。”

他又道：“看起來你們好像很有怨言，跟為師說說？”

“沒有！沒有！我們現在就去找，師父、師弟，你們在這坐著！我們馬上就過來！”

於是大部隊半夜三更跑下山去了，谷玉岐總算沒再笑了，而是正色道：“你以後不準給別人看你的原形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呂星渺抓抓腦袋，“可是他們很怕我呢。”

谷玉岐無奈搖頭：“那是因為他們不成器，就你那三腳貓功夫，來個道行深的，便要打得魂飛魄散。”

呂星渺恍然大悟，乖乖坐在他腳邊，仰頭望著谷玉岐：“那師父，你的本體是什麽呢？”

“你覺得為師像什麽？”

呂星渺真在想：“師父，您是蘭花變的嗎？”

谷玉岐聽他這麽說，好奇起來了，也坐在他身邊，看他冷得打抖，便把人拉在懷裏，用內力給他取暖，“為什麽這麽說？”

“那師父一定不是了。”呂星渺乖乖縮著身體，他吸了吸鼻子，“師父或者是扇子精，還有笑面虎，對不對！”

“你才笑面虎。”谷玉岐本想用扇子敲他腦袋，反應過來便放下了，便用手敲了敲他的腦門。

“師父，你的手好暖和，像你當時救我時一樣。”呂星渺抓住他的手，感嘆道。

谷玉岐沒好意思說，那是特意弄暖的，不然敲徒弟腦袋，可能會被冷哭來。

周圍靜悄悄的，能聽到弟子們正在抓野獸的叫喊聲，谷玉岐想到這人的性格，再三叮囑道：“徒弟，你是妖，盡量別被人知道，本體也是。”

呂星渺點點頭，明白了師父的意思，他餘光瞥向谷玉岐腰間的劍，好奇道：“師父，為什麽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用劍？”

谷玉岐細長的手指摸了摸這劍，輕笑道：“為師只在一個時候用劍。”

“是什麽？”

“打不過撐住身體的時候。”谷玉岐見呂星渺嘴角在抽搐，補充道，“話本裏的大俠都用劍，為師若不用，別人就看不出來我是大俠了。喜歡嗎？喜歡送你。”

“師父真的要送我嗎？”呂星渺看著這劍，看起來普普通通，表面卻是黑色的，劍柄上還有一個香包形狀的圖案，有一行很小的清秀小楷：娟兒贈。

呂星渺連忙把劍還回去，“師父，這是你情人送你的！你怎麽能把它給我呢。”

谷玉岐“哦”了一聲：“這是很早以前，師父未過門的妻子給為師的。”

“師父，你還結婚了！？”呂星渺大叫道。

谷玉岐看他這麽一驚一乍的，自己用扇子敲了敲腦袋，“哦對，你是新來的，好像並不了解為師的感情史。”

呂星渺被雷得外焦裏嫩，“感情史......這是我應該了解的嗎？”他又想到了什麽，“難道說，師兄師姐們，個個都知道您的感情史？”

谷玉岐點點頭，眼神在說“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嗎”。

“沒什麽。”呂星渺扶額，對有這樣的師父，感到很絕望。

餵！他們是來修道成仙的誒，這樣帶壞他們，還怎麽無求無欲。不過呂星渺還是很好奇，“師父，那你就講講您的情史吧，徒兒洗耳恭聽。”

荀治這時抓了只兔子上來，非常熟練地用樹枝穿起來，架在火上烤，他遠遠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，“師父，我抓到了，第一名，給你烤了吃啊。”

他說：“師父你也不嫌害臊，天天講你那陳年舊事，我都聽煩了。師弟，我來跟你說！師父，他在很早以前，是狀元郎。”

“有多早？”呂星渺好奇道。

“別打岔。”荀治最討厭講故事的時候有人打擾，“反正很早就是，他當了狀元的第二天，就看破紅塵，修道去了，然後下面就沒了。”

呂星渺：？？？

谷玉岐敲了敲荀治的頭，“一看你就上課不認真聽。什麽下面沒了？”

“師父，下面沒了。”呂星渺不明所以道。

谷玉岐又敲呂星渺的頭，荀治哈哈大笑，也跟著說：“對對對，師父下面沒了！”

荀治的聲音大，還有幾十個弟子沒走遠，這下都聽到了，人多膽子大，小小報覆谷玉岐一把，“師父下面沒了！”

聲音越傳越遠，從山上傳到山腳，到最後整座山都在喊：“師父，你下面沒了！”

“你下面沒了！沒了！沒了！”回聲一道一道的。

谷玉岐深呼吸一口氣，被這群頑劣的徒弟整得頭疼，還要維持笑容，謙謙君子的模樣。

荀治笑夠了，報覆師父的感覺很爽，看向一頭霧水的呂星渺，“小屁孩，你不懂。我跟你繼續說，但是師父從小就定了娃娃親，他不喜歡呃，算半個師娘吧，就退婚，當了狀元就退婚。師娘一看，這哪行，追著他也出家修道來了。”

“師娘忽然發現，修道很快樂！愛上了修道，早把師父拉回來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，然後師父就成了雲燁宮長樂仙君，那半個師娘，成為了晚秋門掌門。”

呂星渺被唬得一怔一怔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的，“那師父不喜歡師娘，還帶著她送的劍幹嘛？”

荀治解釋：“這你就不懂了吧，這叫做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，念念不忘，必有回響。”

“回響你個頭。”谷玉岐隔空打了一下他的頭，又沒保持住君子之風，遇上這堆小朋友，是他這一生做過的最大的錯事。

“師父，你這樣不行。”林都走了過來，從靈戒中拿出剛打好的狼，也熟練地開始做野味。

呂星渺疑惑道：“師父為什麽不行？”

“啊哈哈哈——”林都和荀治努力憋笑，憋得很辛苦，卻還要烤肉，登時連肉都不管了。

“你們在笑什麽。”呂星渺一個頭三個大，師父一定會給他解答的，問，“師父，他們為什麽說你不行？”

烤肉的兩人也鬧起來，大聲道：“師父！你為什麽不行！？”

一息後，山裏又響徹著“師父，你為什麽不行”的聲音，一聲比一聲遠，遠在另一個山頭的靜汀仙君都被震醒了。

靜汀：什麽鬼？？？

呂星渺真的搞不懂，一臉無辜地望著臉黑的谷玉岐，谷玉岐捏了捏眉心，鄭重地對弟子們說：“師父我，很行。”

“哦。”呂星渺看著笑得跟白癡似的師兄們，還有羞晗的師姐們，為什麽自己一句話都聽不懂。

鬧過了一會兒，弟子們都各自打了獵物過來，瞬間一塊空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火苗，也不困了，而是吃著美食夜宵。

“好啊，師弟，你竟然搞突擊行動，偷偷摸摸補課。”靜汀仙君飄在空中，坐在荷葉上，指控。

谷玉岐打開了扇子，淺淺一笑：“你可以舉報我補課。”

靜汀氣得熄滅了谷玉岐前面的火，“師兄我被你吵死了，大晚上不睡覺，讓這麽多徒弟也跟著你，我在對面山頭都聽到了。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谷玉岐打開葫蘆的酒，抿了一口，瞥他。

那又如何，那又如何。靜汀在心裏冷哼，他不就是仗著比自己厲害嗎？想到谷玉岐在偷偷補課，就氣打不出來。

不行！自己也要讓弟子們熬夜苦讀，也要補課！爭取用弟子的實力，超過他們。

一炷香時間後，靜汀的弟子十分絕望地也趕來了。

靜汀後面是他的一千兩百多個徒弟，對面是谷玉岐和他的一千多個徒弟，兩班對壘，誰眼睛瞪得最大最圓最久，誰就贏了。

谷玉岐閉了扇子，嘶了一聲，明知故問：“師兄，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
“偷偷補課補了這麽久，該比試比試實力了吧？”靜汀依舊懸空在荷葉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谷玉岐一班，“我們現在下挑戰書，敢接嗎？”

谷玉岐眉毛一挑，頭微微朝徒弟們那看，徒弟們很爽快地齊聲喊：“不敢！”

谷玉岐幹咳一聲，徒弟們又很爽快地一起說：“打得你們叫爸爸！”

“接。”谷玉岐騷包地打開扇子，滿意了。

靜汀的荷葉微微降了些，“好，很簡單，我會在山腳下設置一面旗子，哪方弟子最先獲得，誰就贏了。贏的那個弟子，可以提出三個願望，只要不過分，都能完成。如何？”

“很好。”

“不要以為簡單，禦劍飛的話，有瘴氣有吃人的鳥。跑過去，有水路還有野獸，鉆土也有惡心的蟲子。各種方式都可以用，但是得合理安排，最重要的一點，不得傷人。”靜汀警告。

谷玉岐扇了扇子，隨即消失在眾人眼中，只留下一句話：“為師在終點等你們。”

話一說完，徒弟們就往山腳下跑，呂星渺看向數不清的師兄師姐，太陽穴抽了抽：為什麽總覺得這座山要被他們踏平。

荀治拍了拍他的肩：“嘿，第一千零八號，我們組隊吧，我罩你！”

早上呂星渺比誰更可愛的修三代金數也跟了上來，星星眼，“師父的最可愛，我也想跟著師兄您，我跟我們一起去好不好。”

呂星渺受寵若驚：“當然可以，只是我......還很弱。”

“沒事，我們罩你！”荀治拍了拍胸膛。

三人結伴而行，前面的林都聽到聲音，放緩了腳步，面無表情道：“別吹了，還是讓大師兄我罩著你們吧。”

金數又是星星眼，“大師兄也和我們一起刷怪？”

“我不忍心師弟們就這樣送死。”林都微闔眼簾，深沈地說，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。

荀治切了一聲，想到之前林都誆呂星渺進馴獸洞的事，就覺得惡心，嘲諷道：“也不知道是誰騙呂星渺啊，還好意思說這話。”

林都是大弟子兼班長，谷玉岐不在時，就由他管一千多個師弟，這裏面最喜歡擡杠、最頑劣的就是荀治，說什麽都得頂兩句，林都煩得要死，後來林都親切地稱荀治為：杠精。

“你不服？杠精？”林都瞟了他一眼，“一千零八號都沒說話。”

“有種放學你別走。”荀治揚起上顎，不屑道。

金數見兩人就要吵起來，連忙把呂星渺拉到一邊，小聲道：“你別惹他們，他們不好惹。”

呂星渺楞了，竟然會讓天不怕地不怕的修三代說出這種話，“為什麽你這麽說？”

金數很好地在雲燁宮當了個情報部偵查員，跟看白癡似的看他，“師兄，你不會以為雲燁宮是誰都能進的吧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呂星渺眨了眨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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